这样一个不温不火、俗气大雅的村庄注定在中年路上等着我,让疲乏孤寂的我安歇下来
我冷静地看着它,如同端详熟睡的爱人:他长相普通,脸上留着四十多年岁月的疤痕,即便睁开大大的眼睛,也无法灼现摄人心魄的光芒
但他有一双结实的大脚,可以抱起我稳稳地站在地上;有一双宽厚的手掌,可以把我的脸浸渍在温润的抚摸里
他在芸芸众生中寻觅到我的开怀大笑和自知卑微不敢看人的羞怯,是那样静谧地打动着我,唤醒我不易沸腾的心
我亲近村庄就是为了亲近他,我了解村庄就是为了了解他
他是村庄的一个缩影,村庄是他的丰富呈现
村里每一缕风,每一棵树,每一座山,每一个人都散发着他的气息,涌现着他的脉络
我就读的学校就在电厂的东边,一墙之隔
父亲带着我,报道,交钱,领书,然后被一个年轻的男老师带着找自己的班级和宿舍编号
我住3楼的304号,当我看到这个数字时,目瞪口呆,我忽然觉得我的命运,冥冥之中早有安排(我考试住的旅馆是304号,后来,我参加工作时住的宿舍是403号)
同室的同学陆续到了,陌生的面孔,陌生的口音,还有陌生的装束
我坐在那里,看着父亲为我收拾床铺,我同样感到陌生
这之前,我的吃喝拉撒都是母亲的事情,父亲在我的生活里几乎是个旁观者,是个影子,虚无飘渺
而此刻,父亲正在一个我们都陌生的地方,用着生疏的动作为他的儿子铺垫睡眠
恍惚间,我才知道自己真正走进了城市,一个与我原来的生活极其遥远的圈子
奶奶已经去世了八年了,可她那火塘边的小瓦还珍藏在我的小木箱里
我1977年就摆脱上海了,之前之后上海派文明都感化不到我
但我觉得是如许的:1、上海派文明,文艺的观念是创造的;2、1949年往日其特性是南边多数市文明与“十里洋场”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密不行分的搀和;3、上世纪五十岁月此后后一种特性必定地凋零了,但《霓虹灯下的标兵》《上海的凌晨》仍具备上海派依稀尚存的气味;4、1980年后,特性更趋淡化
以是,作者、剧作者的笔要不是伸向往日,所谓“上海派文明”在观念上的特性就不鲜领会
上年纪后,二大爷的别脾气改了许多
地里的活干不动了,就和文清大爷给人看场,晚上俩人爱喝两盅,喝多了不免话多,一日,俩人又喝多了,别了两句就分头去睡了
文清大爷肚肠不好,半夜起来解溲,觉得头晕无力,再看看火,知道是中煤气了,就喊二大爷,谁知道二大爷一声不吭,继续大睡,文清大爷知道劝不动,就爬到门口去喊人,人都来了,二大爷也不行了
在家挺了一天,就死去了